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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要不是边上还有人在,祝英宁真的很想抱住他哭一哭,以前他们室友学累了就是这样去找另个室友求安慰。

    祝英宁小小声说:“我恨夫子。”

    马文才眼底带笑,摸摸他耷拉着的头,“先休息罢。”

    祝英宁放下书,趴在桌上学死狗,“英台,写多少了?”

    “还有一半。先别说话了哥哥,等我写完这段。”

    祝英宁暗自叹气,闭上眼睛,假装失明。

    可痛苦归痛苦,最后祝英宁还是齐齐整整地交了作业,流利背完书,跟离弦之箭般在学堂外庭院里来回乱蹦。

    “自由的空气!香!”

    祝英台顶着个大黑眼圈,拖着身子走过来,哈欠连连。

    “哥,你要回房吗?我打算去补觉。”

    祝英宁道:“我准备下山赶集去。”

    “你居然还有这个力气?我是不行了,要去你自己去罢。”

    她正见梁山伯和马文才一前一后过来,冲梁山伯道:“我大哥又疯了,他刚刚说他要下山!”

    马文才走到祝英宁身前,说道:“先回去休息,晚些时候再去。”

    “太晚去的话都没东西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明天。”

    祝英宁的嘴翘得都快能挂茶壶,“你要是不想去的话,我就去找祝威,还有其他同学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去罢。”马文才面无表情回应,“我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祝英宁站在原地思考一番,复道:“算了,明天再去,我们一起去。英台,你……英台人呢?”

    “她跟梁山伯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祝英宁无奈,“那我们也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祝英宁嘴上说自己精力满满,一上床没多久就睡得不知东西南北。马文才同样躺着,面朝他,心里不由得感到好笑。

    自打两人关系越变越好,中间的遮挡就给去了,但凡祝英宁睡觉稍微不老实点,就能碰上马文才。

    结果他一直以来睡觉四平八稳,哪怕翻身都是约束在自己床位,不曾越线,令马文才倍感神奇。

    而这事说起来也简单。

    祝英宁本来睡觉就老实,再加上以前住学校的时候从床上摔下来过,潜意识里会控制住动作,不致再招来祸患。久而久之,就形成这么规矩的睡姿。

    马文才看着看着,伸手小心拨开贴在祝英宁脸上的头发。祝英宁像是感觉到痒意,哼唧两声。

    马文才目不转睛地望着他,渐渐也被困倦笼罩,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祝英宁睡得快,醒得也快,醒来之后陡觉惊奇,因为他极其难得地见到了还在睡梦中的马文才。

    要知道平日里马文才睡得比狗晚,起得跟鸡差不离,他可从来都没机会看过对方的睡脸。

    祝英宁这人好奇心重,什么事都想了解了解,就算别人觉得看同性睡颜是件很别扭的事,他也不管不顾。

    马文才就算睡觉,表情也是冷冷的,像只在养精蓄锐的狼。似乎有那么一点动静,他就会睁开那双凛冽的眼,一把将入侵者绞杀。

    祝英宁调整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,脑袋依旧靠着枕头,开始数对方浓密的睫毛,数着数着,食指也跟着动起来。

    第一遍数到一半,乱了;第二遍刚开头就乱。

    第三遍,第五遍,第十遍……

    数出来的数全都乱了。

    祝英宁咽了口唾沫,按了下跳得异常厉害的心脏,他认为这是偷摸着做事而带来的紧张感。接着,开始第不知道多少次的扬帆起航。

    “你在做什么?”马文才忽然睁开眼。

    祝英宁急忙来回挥手,抱怨道:“这么冷的天,哪来的蚊子?”

    “很多只吗?我听到你先前好像在数数。”

    祝英宁: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清晰发觉自己的脸和耳朵都在发烫,比之前数睫毛的时候还烫。

    “可,可能就一两只。”祝英宁断断续续地回答,“有可能是因为我刚醒没多久,眼神不好。”

    “还困倦么?”马文才问。

    “还行,你呢?”

    马文才:“一般。”

    “那再躺会儿,被窝里真暖。”

    “你身子没问题罢?怎的脸这样红?”

    祝英宁忙道:“估计是躺的,等会儿就会好,你继续睡吧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没一会儿,祝英宁也闭上眼,睡起回笼觉。

    他的潜意识也许是还在惊恐,又或许是处于好奇心没被满足的状态,这次不大稳定。

    祝英宁连人带被跟个春卷似的婻風滚到马文才那儿。

    *

    吹了大半晌集市里的冷风,祝英宁这浑身上下的热度也不见消退多少。分明已经是昨天的事,但一想起来就仿佛还在当前。

    “哥,你干嘛呢?”

    祝英宁对上妹妹凑近的脸,摇了摇头,“挑好了?”

    祝英台晃晃手里的两个风铃,“你觉得哪个更好看?”

    “我觉得都可以,但是你挂这个不怕吵到山伯吗?”

    “跟他有什么关系,这是给阿清姐的。”

    祝英宁喔了一声,选择左边那个,祝英台付过钱,探身四处望。

    “奇怪,他们怎么还没到?不是说好这个时辰碰面么?都超时了。”

    “会不会是山上出了什么事?”

    祝英台道:“不至于罢,这么凑巧么?”

    “想吃馄饨了。”